雨落长安

下一位：9：15<白色风信子> @Mercury. 

                                           -序-

     战争多年之后，哈利·詹姆斯·波特先生完成了一本回忆录，向读者讲述了邓布利多，小天狼星，卢平等诸多已经离我们远去的英雄们。本出版社再刊之时，得到波特先生的准许，增加了早年不曾面世的有关于战争女英雄赫敏·简·格兰杰女士的内容。波特先生用真挚的文笔描写了一段不足为外人道的故事。以此纪念那位永远智慧，可爱的年轻女士。以下是本文的全部内容。

                                           山楂树之恋

亲爱的赫敏·简·格兰杰小姐：

     假若他日相逢，我将何以贺你？以眼泪，以沉默，以开满枝头的白色山楂花。

此致，

                                                                     你永远的D.L.M

                                                                                        ——题记

                                             -正文-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快到所有人都没有人反应过来，赫敏就永远倒在了我们面前，

     她再也不会醒来了，本世纪最聪慧的女巫倒在了黎明之前。这件事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因为本来倒下的应该是我，或者是德拉科·马尔福。

     虽然过去了很多年，但我每每回忆起战争的最后时刻，我依旧会热泪盈眶。

     已经到了最后的对峙时刻，这是属于我和伏地魔的宿命。也许这场战争从我刚出生的时候就开始了，但这是我们第一次用巫师的方式决斗。我想伏地魔对这场战斗也是尊重的，虽然他觉得自己用一只手就能捏死我。他看着我微微颔首，甚至冲我微笑，他的党羽也在欢呼，谁都知道一个初出茅庐的半大小子对上一个歇斯底里的黑魔王胜率究竟是多少。

     汤姆·里德尔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具尸体。

     他动手了，我的魔杖在两股力量之中生生折断，也许接下来就是索命咒——我没有时间去害怕或者恐惧，在我不到二十年的人生中，已经看过了太多的死亡。也许在临死之前我还能感到一丝解脱，我是那个人的一部分，只要我死了，他也活不了。

     谁又能想到呢？就在一切即将画上句点的时候。那个懦弱而摇摆不定的斯莱特林德拉科·马尔福竟然向我扔了一根魔杖，赐予了我还手之力。黑魔王被彻底的激怒，他根本没有想到那个本来应该只是制衡老马尔福的一颗棋子，竟然在生死存亡的关头选择了哈利·波特。黑魔王憎恶背叛，几乎是反手就向德拉科施了一个索命咒。我来不及阻止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德拉科倒下去。

     但是倒下去的不是临阵倒戈的德拉科·马尔福，而是赫敏·格兰杰，我最好的朋友。

     我杀了伏地魔，黑暗再也不会到来了。如同所有人期望的一样，我拯救了这个世界，人们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欢笑，庆祝，怀念，可以在阳光下奔跑。只有我知道，洒在身上的每一缕阳光，都是用鲜活的人命换来的。

     在大战开始之前，赫敏把她的父母抹去了记忆送往澳大利亚。经过魔法部的讨论，我们决定不恢复她双亲的记忆也不联系他们，只是给予必要的帮助和关怀。我们无法评估这对普通夫妻在知道真相之后会经历怎样的切肤之痛。对于很多人来说，有些时候，忘记也是一种解脱。

     麦格教授同意把赫敏葬在霍格沃茨，让英雄的黄金女郎在此安息是整个学校的无上荣耀，格兰芬多以赫敏为荣。只是讨论到底是埋在学校哪个位置的时候，我差点和在场的所有教授和官员打起来，和我一起的还有德拉科·马尔福。

     这是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时隔千年后的第二次亲密无间。

     赫敏·格兰杰，那个像风一样灵动的女孩，怎么会愿意沉睡在霍格沃茨的公墓里，与那些冥顽不化的幽灵们在一起？

     哦对了，差点忘了说，赫敏连灵魂都没有留下，她高贵而纯洁的灵魂消散于阿瓦达索命咒渗人的绿光里。

     德拉科精心挑选了一块墓地，我没有反对，因为我想赫敏也会喜欢那里。按照习俗，巫师的魔杖应该陪伴着主人长眠，但是赫敏的葡萄藤木魔杖始终没有下落，也许它已经毁坏在战火纷飞之中。所以那根救了我一命的山楂木魔杖就陪伴着赫敏在此沉睡。那是一个好位置，在城堡之后的小山丘上，那里有打人柳，也有遍地不知名的野花和毛榉树。她可以在这里眺望伦敦，看日出日落，看云卷云舒，看人来人往，看生死轮回。

     禁林里有无数珍贵的魔法树木，为千千万万巫师无私的提供魔杖。其中的某一棵山楂木在某个特定的时间点成为了奥利凡德魔杖店的一员。它有十英寸长，拥有着独角兽毛做成的杖芯，柔韧而坚定，正义而纯洁，有两位巫师先后拥有了它——德拉科·马尔福和哈利·波特。不过我想那根魔杖得到了第三次新生，它认定了一位灵魂伴侣，她叫赫敏·格兰杰。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葬礼的第二天，赫敏沉眠的那座山丘上就长出一棵生机勃勃的山楂树来。健康顽强的枝干像极了她，闪闪发光的叶子像极了她，洁白无瑕的花朵像极了她。

     哪里都像她，可哪里都不是她。

     也许读到这里的你会好奇赫敏身上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毋庸置疑，她真的是一位足够聪明的姑娘。如果不是她，我和罗恩可能根本不可能找到魂器，或许都不会活下来。可我在赫敏死后才知晓，她骗过了全世界，去喜欢一位最不应该为他心动的人。我偶尔会猜测那段感情只是一个小女孩对美丽外表的沉沦，却忘了爱情可以让任何一个人变得无坚不摧。我以为这是一场永埋心底的单向暗恋，却不知道整个读书生涯都在欺负赫敏的男孩心里也有她。

     “我知道她心里有我，”德拉科跪坐在赫敏的墓前，他抬起手轻轻拂去墓碑上的落叶，好像触摸着什么举世无双的珍宝，又好像抚摸着女孩白皙的脸颊，“我想我也是爱她的，只是我知道的太晚了，犹豫的太久了。马尔福家族是投机倒把的好手，不论哪一方胜利我们都能活下去，但是当你和伏地魔决斗的时候我突然敢到害怕。我突然害怕你输掉，害怕这个世界再次陷入黑暗，也许是因为假如你输掉了，赫敏就会死，她再也无法站在阳光下。也许是因为我该为自己活一次，我想和她一起站在阳光下。”

     我揍了他一顿，一如当年赫敏打他的那一拳。德拉科流着鼻血，谁能想到这位少爷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你怎么配提她！”我听见自己冲他怒吼，在那一瞬间我忽然想起了很多事，赫敏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是马尔福是我这辈子除了伏地魔外最大的敌人，我感受到我的泪水在不受控制的留下来，“你怎么配说你爱她！你就应该永远活在黑暗里！这是你自找的，你活该！”

     蜜恩啊蜜恩，我亲爱的朋友，我想问问你，我想好好问问你。当年在去往霍格沃茨的火车上，你是否就被金发小混蛋蓝灰色的澄澈眼眸吸引？当年在魁地奇球场旁，你在为我欢呼的同时，有没有穿过茫茫人海寻找那一抹铂金色？当这个混账骂你“泥巴种”的时候，你的眼泪是属于他还是属于你的自尊？当他被巴克比克弄伤了胳膊，你有没有悄悄去校医院看过他？当魁地奇世界杯突发一场暴乱，他高傲的让你低下毛茸茸的脑袋，你是否已经明白了他别扭而无法解释的关心？又或许是六年级我和罗恩高喊着马尔福是一个食死徒，你枉顾多年友谊，也要为他辩驳一二？当你遍体鳞伤躺在马尔福庄园里冰冷的地板上不省人事，那时你口中轻喃是救命，还是他的名字？你自以为瞒过了所有人，可是你瞒得过你自己吗？你为了他献出了自己的生命，那你又拿什么来安慰我们这些伤心欲绝的朋友们？

     我和德拉科气喘吁地坐在赫敏的墓旁，我们靠着那棵山楂树，德拉科的血染红了洁白的山楂花。他自始至终没有还手，他知道我在替赫敏鸣不平，他知道这是他欠她的，他用一辈子都偿还不了。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赫敏的……”德拉科轻声说道，他捧起了一朵落下的山楂花，缓慢而轻柔的亲吻了一口，“很难讲，也许是当她把包厢门推开的一刹那，我就知道我喜欢上她了。假如她是一个纯血，我会毫不犹豫的当场求婚——我曾经所接受的教育不允许这段感情萌芽。”

     “你这愚蠢的纯血种猪！”我摘下眼镜，高声叫骂着，他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在赫敏的墓前说这些话，“你知不知道……”

     “我都知道，”德拉科展开手掌，任由风把那朵已经沾染了他体温的花儿吹到草地上，他的目光看向远方泛着粼粼波光的黑湖。这里刚好可以看见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入口，也许赫敏也曾于某个时候在这里偷偷望着他，“假如我爱她，我就必须离她远一点。我有多爱赫敏，我就要离她多远。我知道那个肮脏的词语让她痛哭流涕，而我却发现这样愚蠢的举动只会让自己更痛苦。我也看见了三年级她打我一拳之后，眼睛里的骄傲和一点点懊悔，她在看向我，我只能趁她不注意的时候看向她。你说得对，波特，我是个活该待在黑暗里的斯莱特林，可那束名叫赫敏·格兰杰的阳光却让我的心脏发烫——我控制得了自己的眼睛，蒙骗得了自己的大脑，可是我却对自己的心毫无办法。”

     我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请原谅我的词语贫乏，我甚至忘了开口讽刺德拉科·马尔福。梅林的笑话，这是什么可笑的言论？德拉科·马尔福亲口承认他爱上了赫敏·格兰杰！他凭什么！要知道他的左臂上还刻着臣服于那个人的羞辱印记，如果不是他的懦弱和无知，也许赫敏就不会……

     “赫敏喜欢坐在图书馆最角落的长桌，因为那里总是可以晒到太阳，她在看书的时候喜欢戴一副麻瓜眼镜，但是当你和韦斯莱在的时候她坚决不会拿出来。赫敏喜欢红茶，只放两颗糖和一勺奶，你不要指望她能在餐桌上完整的喝下一杯南瓜汁，那玩意只要出现在餐桌上就可以让她整整一顿饭都心情不佳。赫敏在制作魔药的时候会下意识默念黑板上的注意事项，她有点害怕毛茸茸的东西，尤其是某些虫子。赫敏喜欢漂亮的成绩单，但是并不代表她喜欢当老师的宠儿，而是这张成绩单是对她努力成果的肯定。赫敏在看魁地奇比赛的时候喜欢把头发编成一根麻花辫，用发卡把厚厚的刘海别起来，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赫敏喜欢吃滋滋蜂蜜糖和柠檬雪宝，但是不喜欢太甜的纸杯蛋糕或者是甘草棒……”

     我看着德拉科默念着赫敏点点滴滴，有些我知道，有些就连我都不知道。从他的言语里我看见了一个更加生动的赫敏，我看到了一个被爱包裹着的女孩是怎样的。赫敏仿佛再一次活了过来，阳光斑斑驳驳地照在她褐色的卷发上，她抱着一本厚厚的书，就坐在我们身旁。

     “当我们整个家族沦落为伏地魔的玩物，我曾经引以为傲的自尊都被狠狠地踩在地上，甚至我成了年龄最小的食死徒，成为了一个笑话——也许我一直是，”德拉科挽起了左臂的袖子，阳光让那个黑色的骷髅头纹身变得刺眼，“我一心求死，却被这个好事的格兰芬多发现。她对我说，虽然我是个糟糕的带有偏见的纯血混蛋，但是她却从我的眼神里看到了未泯灭的善良。这可太好笑了波特，就连我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救，但是格兰杰留下了我。她指着这个纹身说，这不代表什么，它不会蒙蔽你金子般的心。你能想象吗？金子般的心，赫敏·格兰杰对我说，我有一颗金子般的心……”

     “在最黑暗的时刻，我能活下去，是因为这里的每一次跳跃都属于她。”德拉科指了指自己的心脏，露出了一个带着怀念的温柔微笑，“从那时以后，这里的每一次跳跃，也都将属于她。”

     他还在呢喃着些什么，我呆愣地看向赫敏灰白色的大理石墓碑，有人用落下的山楂花和月见草编了一个花环放在那里。可当我回过神看向德拉科的眼睛时，我却知道，他死了，随着赫敏倒下的那一刻，他就死了。他说的没错，他的心脏已经缺少了支撑它跳动的力量。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不是德拉科·马尔福，而是一位失去信仰的行尸走肉。

     德拉科站起身靠在树旁，他掸了掸袍子上的草末和花瓣，合上眼睛轻声哼唱着什么。我听出来那是赫敏很喜欢的一首麻瓜歌曲，赫敏总是爱在树下看书或者是靠在霍格沃茨长廊边晒太阳的时候唱给我们听。德拉科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就像靠在女孩儿肩膀上的耳畔低吟。

     “歌声轻轻荡漾在黄昏水面上，暮色中的工厂在远处闪着光。列车飞快奔驰车窗的灯火辉煌，两个青年等她在山楂树两旁……”

     是啊，战争带走了他往后生命里唯一的光。

     德拉科·马尔福留在霍格沃茨成为了一名魔药学教授，他很少再回庄园了。直到那年他的母亲去世，他关闭了见证历史的豪华庄园，和他的教父一样，蜗居在霍格沃茨逼仄的地下室里。我很少见到他，他变得深入简出，只是应邀参加某些活动的时候会看到他纤长的身影。有些新来魔法部的毛头小子也会在不经意间谈论起这一位富有争议却又博学多识的年轻教授。

     “嘿，你知道吗？选修马尔福教授的高级魔药课必须黑魔法防御术拿到O,否则免谈！”

     “你懂个屁！”我笑骂着新来的刺头儿，挥了挥手让他回到工作岗位。可就在转过身的刹那，眼泪却掉了下来，“傻小子们，你们懂个屁！”

     我也偶尔会去霍格沃茨看望赫敏，那棵山楂树越来越茂盛，它亭亭玉立地站在城堡后的小山丘上。一阵风吹来，枝头上的白花便轻轻摇动。你瞧，就算赫敏不在了，她依旧知道我来看她。可是我从来没有遇到过德拉科·马尔福，听人说，近日来他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

     赫敏啊赫敏，本世纪最最聪慧的女巫，请你能不能告诉我，是他不敢来吗？还是他还固执地以为，有朝一日，你会戴着一朵山楂花向他走去？

     没有人回答我，山楂树轻轻摇晃着，抖落了一地白花。像天使翅膀上的羽毛，像新娘的头纱，也像那些从未宣之于口的年少轻狂。

     赫敏啊赫敏，如果有来生的话，记得去找你的铂金少年吧，他已经等你很久了。

     愿你们永远沐浴在阳光之下。

     ——谨以此篇赠予永远的赫敏·简·格兰杰

                                                                  哈利·詹姆斯·波特亲笔

                                          -后记-

     战争结束后第二十年，霍格沃茨魔药学教授德拉科·卢修斯·马尔福因病不治去世，现任魔法部部长哈利·詹姆斯·波特先生亲自为他主持葬礼，并将其葬在霍格沃茨城堡后的山丘下。财产遵遗嘱全部捐给S.P.E.W基金会，致力于家养小精灵有关政策的出台和立法。马尔福家族第432任家主德拉科·马尔福终身未娶，享年38岁。自此，历经千年的马尔福家族绝后，消散于历史。

     有知情者透露，德拉科·卢修斯·马尔福临死时，左手紧攥着一根葡萄藤木魔杖。据哈利·詹姆斯·波特辨认，它曾属于赫敏·简·格兰杰。